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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文小说网 -> 玄幻魔法 -> 最后的大神通正文 第二章 欲入公门
- 原来上头把这一带的糊墙工作承包给了一个商人，那商人是声名在外的铁公鸡，为了节约成本，吊绳数年未曾更换。 碰巧吊白七的那根绳在风雨磨砺之下十股早已断了七八股，吊他下去的时候才到中途，那绳子便脆生生断了。 幸好白七命不该绝，扒着墙缝拽着符文在大风中颤抖了半个时辰，眼看快掉下去的时候，城头上的人才垂了根新的吊绳下来把他救了起来。 白七惊魂未定地上了墙头，一颗心尚在狂跳，早有个管事的带着几个吏冲过来把他一顿胖揍，揍完了让他赔吊绳的钱，又管他要了笔救命费，这样他连搬砖挣的钱都倒贴了许多出去。管事的点着手里的钱，骂骂咧咧地让白七有多远滚多远。 白七带着一身伤，漫无目的地在城里闲逛，不知不觉逛到了良馔司二十八分司门口。 良馔司是机城的粮仓。 机城百万人的口粮，都由良馔司调度发放，以免保证不会有人饿死。 但良馔司只发一种口粮，名为良馔，是上头花巨资研制的东西，分各种口味和等级，最便宜的一种只是象征性地收点钱，所以是人都买得起。 良馔是一种像面团一样的东西，揉之成团，搓之成条，以火炙烤就变得嘎嘣脆，用水一煮便软如稀粥。 总之吃了特别顶饱。 每一间分司的大门前总是永恒地排着长队，每机城的百姓都在这些分司购买良馔。 白七想起来家里的良馔快要吃完了，他把手伸进裤袋，捏着最后的零钱，排到了队伍末尾，与此同时胸中万丈波涛，心意难平。 白七本想买两斤烧肉味的良馔，但他摸了摸兜里的零钱以后，估计这些钱只能换一斤原味良馔。 原味良馔口味松软，嚼起来有一股木头的清香，只是比木头软得多，吃起来会感觉好像在啃一块泡烂了的树皮，想到这里，白七的心情愈发低落了。www.kmwx.net 很快白七身后也排了很多人，他麻木地随着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的队伍向前蠕动，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命如蝼蚁。 他自己就和眼前这些排着长队的机城百姓一样，若是命运的业风吹来，他们都只能随风飘荡，如同狂风中的蝼蚁，丝毫不能自己。 白七再回到无染坊的时候已是傍晚。 他的发乐正，正站在家门口向街坊们炫耀他带回家的苹果，就连坊吏孙老头也眯着眼站在一旁听他摆龙门阵。 坊吏虽然是机城最的官，却也管着一整个无染坊这么多好人，所以孙老头平日里很喜欢摆些官架子。 他总是梦花街是个破烂所在，成透着一股子霉味，因此他平日里根本不去那条街，除非有上税一类的大事情要他去通知。 但自从乐正进了良馔司，孙老头就有事没事常常往梦花街跑，毫无半点官架子，似乎再也闻不到梦花街的霉味。 白七和乐正从一起长大，乐正书念的一塌糊涂，庠序也没念完，所以她娘才托相好的给他找了这个良馔司的差事。 如今乐正混得不错，住他俩隔壁的瞎子炳就经常揶揄他：“你看你，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？还是人家乐正有出息！” 这种话白七听多了难免窝火，毕竟街里街坊的，不方便把拳头怼到瞎子炳面门上去，只得忍着这口气。 正好乐正道，这苹果不是凡品，其种子来自南阎浮提。南阎浮提的修仙之人常常三五成群，腾云驾雾地去寻这苹果来吃。 男街坊们听了乐正的话啧啧称奇，纷纷对乐正竖起了大拇指。女街坊们看着乐正，浑身上下都要滋出蜜来。 白七觉得无趣，不想被人看见，低着头一溜烟地回了家。 白七一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炒糊了的良馔味道。 无染坊这种万年贫困坊，白七和很多住在无染坊的人一样，晚上点不起灯。白奶奶的眼睛又不是很好，因此炒起良馔来全凭手感和嗅觉，不闻到糊味绝不起锅。 她老人家笑嘻嘻地端着炒良馔，招呼白七来吃。 白七和大部分在机城里出生的孩子一样，打出生起就吃良馔，基本没吃过其他东西。 此刻她嘴里嚼着糊掉的良馔，心中五味杂陈。 他想起奶奶常如今的人们过得还不如从前的狗。从前的东毗提诃洲五谷丰登，六畜兴旺，地肥水美，人吃什么，狗就跟着吃什么。 白七从没见过狗，无法想象奶奶口中的世界，想起这事便问了一句：“奶奶，东毗提诃以前有苹果吗？苹果是什么味道？” 奶奶坐下来眯起眼睛，目光越过白七，落向门外的光亮处，仿佛注视着那些一去不回的时光。 奶奶，东毗提诃的苹果乃是上地下最好的苹果，一口咬下去，脆生生的果肉会填满齿间，与此同时果汁汹涌而至，从齿缝流至舌尖。这时轻轻抬一下舌头，果汁就会顺喉而下，起初尝到的微酸便会化为满腹的甘甜。 到这里，奶奶仿佛出了神。奶奶的身子还在这幽暗无光的破屋之中，心念却已神游在数十年前的东毗提诃。 白七听见奶奶喃喃低语，要是上没有掉下那个大火球就好了。没有大火球便不会有妖魔出世，没有妖魔，世人也不用躲在这个棺材一样的机城里。 这是奶奶每一次回忆过往都会的话。每次完这句话，奶奶就会在凳子上长坐不起，眯着眼直视前方，口中念念有词。 白七知道奶奶又沉浸在过往之中，便捧着碗悄悄走到门口，打算蹲到门口去吃，不打扰奶奶。但奶奶忽然叹了口气，把他吓了一跳。 白七站在门口回过头，看见奶奶眯着的双眼熠熠生辉，脸上挂着沟壑纵横的甜笑，仿佛年轻了几十岁。奶奶：“要是能再吃一口苹果……就好了啊。” 白七没有来地觉得鼻子一酸，不敢再看奶奶，拔腿出了门。他一头奔进乐正家里，冲他倒头便拜。 乐正手里拿着把满是铁锈的剔骨刀，正在全神贯注地刮脚皮，看见白七一进来便行此大礼，吓了一大跳，险些从凳子上一头栽倒下来。 白七俯首道：“兄弟一场，请你引荐我入良馔司！不管是溜须拍马，还是见风使舵，只要你能做的，我全都能做！” 乐正见老友这个样子，不免心下凄然，把他扶起劝慰道：“不要这样。你从就和梦花街这些孩子不同。你是块能混上三品的材料，只可惜投胎技艺不够纯熟，错生在这无染坊，有志难伸。只是良馔司哪怕是最低贱的差事都是万人哄抢，仅凭我的资历，尚不足以把你引荐入良馔司。” 白七坚定道：“只要能让奶奶过得好点，我什么都肯做！” 乐正摇头道：“我毕竟刚刚站稳脚跟，虽然上头赏识我，但到底没有到能呼风唤雨的地步。” 白七道：“我既然诚心诚意来找你，已经下了十足的决心。” 乐正见白七如此坚决，便不好拒绝，沉吟了一会才道：“我记得你奶奶是个三星人瑞。有我引荐你，再加上你奶奶的人瑞状作保，入门做个临时吏应该不难。” 白七心中感动，不由得道了声谢。但乐正已经继续刮他的脚皮，头也不抬地：“朋友一场，谢个屁呀。”</p>